離規(guī)定的時間還有兩天,基本上各地的將官都已經(jīng)帶著麾下的騎兵家丁趕到了,連江西副總兵鄒秉軍也帶領(lǐng)江西東部三衛(wèi)的各個指揮使司拼湊出的兩千騎兵趕到了。
袁崇煥在城外設(shè)立了中軍大帳,此時大帳之中將官云集,東南五省十三衛(wèi)所能抽調(diào)出的騎兵全部來到了杭州,步兵還被甩在百里之外,還得有兩天的時間。目前杭州城外匯集了近萬騎兵,這些騎兵盔甲五花八門,鎖子甲,棉甲,山紋甲,鱗甲,有的人有甲無盔,有的人有盔無甲,杜弘域手下三千騎兵基本上是人人棉甲,匯集成一片紅色的海洋,軍容還算齊整。江蘇來的兩千余騎兵也是人人有甲,畢竟地處南直隸中心,不少騎兵的棉甲里面還內(nèi)襯了鎖子甲。皖地過來的騎兵就要差了些,兩千騎兵有一部分人的甲破破爛爛,棉甲上的銅釘都不知道掉了多少,這樣的甲反面的甲葉肯定也是銹蝕,能有多少防御力還是未知。很多人的頭盔也遺失,也可能根本就沒有,只能帶上氈帽充數(shù)。最慘的恐怕要數(shù)贛地的騎兵,馬匹瘦弱,軍士大多無甲,不到兩千人若是不騎馬看著和叫花子沒什么區(qū)別,有的人連馬刀都沒有,只有一桿騎矛。氈帽都不是人人都有,看來贛地貧窮可見一斑。
袁崇煥看著這些騎兵臉色是越來越難看,沒想到內(nèi)地的衛(wèi)所特別是江南的衛(wèi)所竟然敗壞如此,自己久在北地,沒想到江南的裝備竟然這么差,騎兵尚且如此,那后面的步兵呢,真的可堪一用嗎,自己一個月之內(nèi)平定鄭芝龍,需要一支不說百戰(zhàn)之師吧,最起碼也是一支齊整之師,眼下這些兵馬五花八門的拼湊在一起,真要打起來這戰(zhàn)斗力能發(fā)揮出幾成還是個未知數(shù)。想到這里,袁崇煥的眉頭緊鎖了起來。
正在苦苦思索著,一個年輕的塘馬過來報告:“報!稟總督大人,南直隸太平府把總劉毅率本部人馬全員趕到?!?
“嗯?”袁崇煥詫異了一下。
“你再說一遍?”
“太平府防守把總劉毅率本部人馬全員趕到。”塘馬又認真的重復了一遍。
“全員趕到?他們來了多少人?”袁崇煥心里是懷疑甚至有一些厭惡的,這四天來五省將官云集杭州,但是來的都是家丁騎兵,步兵還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這個劉毅他知道,是張鶴鳴舉薦之人,看來也是油頭耍滑之輩,其他人的步兵還在后面百里,他竟然全員趕到了,肯定是來的都是騎兵還有一部分輕裝急進的步兵,這就是全部人馬了,一個把總吃空餉竟然吃到這個份上,大明內(nèi)地就如此敗壞了嗎?
袁崇煥的臉色難看至極,旁邊的各省將官們只道這個劉毅好生不懂規(guī)矩,大家都是早早就過來拜謁總督大人了,他可倒好,一個小小的把總竟然落在最后,還大不慚說什么全員到齊,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這么多步兵都在后面,他劉毅的人還能飛過來嗎。吹牛不打草稿,看等下總督大人怎么收拾你。只有站在人群中的龍宗武和已經(jīng)先期到達的兵部右侍郎陳嚴齡兩人對望一眼,二人的眼神都透露出一絲奇怪的神色。
塘馬只是個樸實的農(nóng)家娃,在浙兵當中從軍剛滿一年,他心里可是沒有這么多彎彎繞,當下一臉誠懇的答道:“劉把總麾下六百軍士全部到齊,騎兵步兵還有火器輜重齊整,現(xiàn)就在營外?!?
這下輪到袁崇煥驚異了,一個把總不過五個百戶,兵員就算滿了也不應超過五百五十,這一下來了六百人說明此人沒吃空餉,甚至還利用政策漏洞多招了些兵,這在大明各地放眼望去已經(jīng)是奇事一件。還有他竟然全員到齊了,騎兵也就算了,步兵怎么來的,就算步兵不穿甲跑過來可是輜重火器也到了。這可真是奇了。
“快帶我去看!”袁崇煥說道。
“是!”塘馬引路,袁崇煥不顧自己總督的身份,好奇心大發(fā),硬是要到營外去看看,這位遼東經(jīng)略的脾氣軍中也是多有傳聞,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主,要不然也不能取得干掉努爾哈赤還有寧錦大捷這種蓋世奇功。
既然總督大人要親自去看,那各部將官只能跟著去了,一群人浩浩蕩蕩,甲葉鏗鏗作響,纓槍上的紅纓隨風飛舞一片,簇擁著袁崇煥往營門而去。
劉毅為了保證這次行軍,征調(diào)了不少騾馬,馱馬和驢子,保證所有馬車的馬騾都可以輪換,就跟騎兵一人雙馬是一個道理,行軍自然神速,只是現(xiàn)在馬車還是太簡陋,以后如果能搞到更多的健馬,再改善馬車的設(shè)計,最好能配上橡膠輪胎,這樣速度還會更快。目前從太平府到杭州府,走官道四天半時間已經(jīng)是很好了。
袁崇煥趕到營門的檔口,劉毅正在整隊,士兵們紛紛從馬車上跳下按照小旗總旗連為單位跟著各自的小旗官總旗官和百戶開始列隊。
劉毅背對著營門尚未看到營門里的動靜,“快點下車整隊,以連為單位,向左向右看齊?!彼l(fā)號著施令。
士兵們將武器拿好,一下馬車就快速的簡單排列成五排,然后小碎步調(diào)整隊形的齊整度,這個在平常的訓練中已經(jīng)重復了無數(shù)遍,個人做起來當然是得心應手。
袁崇煥走到離營門還有十幾步的地方停住了,劉毅就在營門外不遠處整隊,袁崇煥將一切盡收眼底,旁邊一個參將想要呼喚劉毅前來拜見,袁崇煥卻將手一擺,身后數(shù)十名將官便鴉雀無聲,一群人默默看著劉毅整隊。其實面向營門的吳東明劉金等人已經(jīng)看出了營門這邊的怪異,有心出提醒劉毅,但是平時的訓練告訴他們整隊時必須心無旁騖,上了戰(zhàn)場也要做到這樣,令行禁止,一切只聽各級上官的命令,做到一軍如一人。所以他們也都不說話,默默整頓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