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英雄遲暮
陳留，只要是看過《三國演義》的人對這個地方都不會陌生，這里是曹操起兵的地方。春秋時為留邑，先屬鄭國，后被陳國所得，故有其名。戰(zhàn)國時陳留屬魏地，秦滅魏后設置陳留縣。漢承秦制，仍置陳留縣。陳留地理位置的重要，在秦末業(yè)已顯現(xiàn)。漢高祖劉邦起兵伐秦時，他的謀士酈食（復姓）其就說，“夫陳留，天下之沖，四通八達之郊也?！?
如今的冉閔就臨時駐扎在陳留城中。這時陳留城其實和曹操起兵的陳留并不是一回事。泰始元年，魏帝曹奐被司馬炎封為陳留王，東晉太興二年撤銷陳留國，并入小黃城。所以現(xiàn)在的陳留城，只是小黃城在黃墟之西四十里。小黃城是從西漢時期設立的小縣城，早在泰始年間，光陳留郡一郡就有三十三萬余戶，一百四十九萬余人。然而如今陳留郡不過三萬戶，人口不足十五萬。
至于其他一百多萬人口去了哪里，沒有人能說得明白，或許那個早已死去的石虎，多少明白里面是怎么回事。如今的陳留郡城既小黃城，只有少數(shù)人群在破敗不堪的街道上也是行色匆匆，所以大街道小巷早已被魏軍精銳步部緊急接管了。盡管冉閔所部這次都沒有攜帶武器裝備，但是由于冉閔突然昏迷，石越、張艾不敢大意，一面匯報大將軍董潤，一邊命鄴城緊急啟運糧草和裝備。
僅有三千全副武裝的魏國士卒將整個小黃城包圍得水泄不通。然而，原本布滿陰霾的天空，卻突然晴郎起來，陳留雨后的夜空很高，也很清爽。但是卻讓人感覺有些寂寥，星辰璀璨,銀河越空，似在寂寥；平添了些許生氣。這里氣氛有點詭異，更顯得有些冷清。
不遠處，軍營里燈火通明。張艾是冉閔的心腹將領，雖然只是官居射聲校尉，在泠兵器時代，射聲軍的作用重大，在廉臺之戰(zhàn)中，張艾只用一千余射聲軍軍卒，八百余具腳踏破甲弩，卻讓十四萬燕軍騎兵拿冉閔大軍毫無辦法。盡管張艾的事跡在歷史上留下的并不多，可是他卻首創(chuàng)了連續(xù)弩射之法。
射聲軍是對付騎兵的有效手段之一，弩射破甲錐的威力雖然大，但是卻非常耗費體力，即使強壯的射聲軍士最多可以一次射擊兩壺箭，就會耗盡體力。在廉臺之戰(zhàn)，張艾就是讓那些沒有多少受過訓練的輔兵幫助射聲軍將士裝填弩機，然后腳登上弦，把上過弦的弩機，再交給射聲軍士射擊，這樣既可以保證射擊的精確度，又能保持射聲軍的連續(xù)射擊。
雖然冉明與張艾交往不深，因為冉明看出這個張艾比董潤、張溫甚至蔣干更有心機，此人有勇有謀，而且非常有才華。冉閔把張艾留在身邊，不是壓制他，而是更加信任他。張艾帶著一隊衛(wèi)士在小黃城巡視一番，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問題后，又來到了冉閔臨時下踏的行轅。
陳留城中沒有冉閔的行宮，不過冉閔今天地位已經(jīng)不同了，盡管條件簡陋，可是陳留太守和長史、都尉等人都不敢大意，他們在城中最好的一幢宅子給借用了過來。這幢擁有占地將近二十畝七進的院落就是冉閔暫時的行宮。
張艾心中有一種隱隱不安的感覺，事實上所有久經(jīng)沙場的悍將對會產(chǎn)生一種靈覺，當危險來臨時，就可能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特別是有時還能預知危險。雖然冉閔并沒有把黃墟發(fā)現(xiàn)火藥的事情告訴張艾，但是張艾還是感覺到了危險的降臨。當時張艾就下令部隊停止前進，就算那些火藥成功引暴，張艾的損失也可以降至最低。當然，當張艾從斥候口中得到這些消息時，他第一時間內(nèi)也感覺不可思議。
此時的冉閔躺在床上，臉色蠟黃，氣若游絲。看到這一幕，張艾內(nèi)心不自覺的一痛，眼淚都差點流出來了。張艾來到門外，看到金奴和鐵奴同樣面無表情。
頓了一頓，張艾道：“金兄、鐵兄，陛下的病情怎么樣了？”
金奴道：“不太樂觀！”
張艾又道：“御醫(yī)怎么說？”
“這是心病?！苯鹋溃骸斑@病任何藥都沒有辦法，至于能不能好轉(zhuǎn)，只有陛下自救！”
“哦！”張艾露出恍然大悟之色。果然正如張艾猜測的那樣。
回到自己的小帳中，張艾睡意全無，此時對于魏國來說，一場前所未有的災難已經(jīng)降臨了。魏國已經(jīng)立國八年了，各郡縣百姓也已經(jīng)認同了大魏冉氏的統(tǒng)治，既然有人想借機生事，恐怕也沒有成功的機會。大魏這些精銳部隊在手，任何叛亂都是以卵擊石。
就在這時，一身戎裝的越騎校尉石越來到了帳內(nèi)。張艾猛一看全副武裝的石越，眼中露出一絲驚詫。石越也是大魏一個有才華的將領，光看他這番對危機的預知能力，就知道他肯定不凡。
張艾道：“石將軍，這大半夜的，你裝一身衣甲干嘛？”
“不知道怎么的，心里老是不對勁，似乎有要事發(fā)生?！笔降溃骸皩④姴灰惨粯訂?？”
張艾道：“艾心中也是疑惑，肯定有要事發(fā)生，只是不知道會出什么事情。或許艾多疑了吧！”
石越道：“只怕會有變故！”
“可能吧！”張艾道：“最好會是平安無事，我們大魏還是太虛弱了，根本經(jīng)不起折騰了！”
黑夜中，一支火龍正快速向陳留副近。在隊伍的前面，正是大魏的秦國國王冉明。冉明的神色冷峻，這個鐵打的漢子在黃河河堤上五天五夜下來，整個人都瘦了好大一圈。臉上的輪廓越發(fā)的深了，和刀砍斧劈出來也似。嘴唇都已經(jīng)破皮了，倒不是缺水，而是上火。
在冉明身后的麒麟衛(wèi)騎兵將士們，一個個都顯得憔悴，堅忍。每個人的軍服都是又臟又臭，幾個軍官的軍靴已經(jīng)破了，露出了腳指頭，但是跟在冉明身后，每個人都盡其可能，收拾了自己的軍容一番。
雖然冉明得知冉閔重病昏迷，冉明立即召集秦軍騎兵向他靠攏。如果冉閔出了意外，他冉明肯定會被秋后算帳。冉明不是一個束手待斃的人，他知道黃河大堤再保無益，只有分洪才能保住青州下游，冉明其實內(nèi)心更傾向分洪泄流。
集合了所有的軍隊，冉明發(fā)現(xiàn)在短短四天時間內(nèi)，他的部隊居然折損了一成半，超過三百余名將士永遠沉睡在了黃河大堤上?，F(xiàn)在顧不得那么多了，只有最后再見冉閔一面，否則冉明只得立即跑路了。冉閔若是死了，冉智根本不會放過他的。
李世民和李建成相爭，李建成失敗后，子孫斷絕。還有宋太祖、楊勇等等，這樣的下場，冉明看得太清了。一旦局勢無法挽回，冉明就會直接東進進不其，乘船出海。至于秦王妃們，只要冉明活著，他們就沒有問題，若是冉明死了，他們同樣不會有好下場。
經(jīng)歷了五天傳奇般的經(jīng)歷，這些士卒和冉明都處在一個奇妙的狀態(tài)中，他們非?？簥^，他們又非常虛弱，一旦心中這種緊蹦的勁兒松下來，他們就會低落下去，再也沒有辦法短時間內(nèi)恢復。
騎兵像箭一樣沖向陳留，在陳留外圍斥候發(fā)現(xiàn)之后，冉明道：“孤乃大魏秦王，欲面見陛下，爾等不得阻擋，否則擋孤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