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這種作派,自有他的道理盡管他內心確信,石頭城已經是魏軍全部實力,可是他仍然要以防萬一,而有兩萬以上的騎兵部隊,散步在石頭城以西百里范圍內,鄂那邽確信,無論是魏軍偏師還是留在石頭城的魏軍,都有能力應對一切的變故。畢竟,兩萬騎兵足以讓魏軍騎兵偏師無處遁形。
然而,鄂那邽卻忽略了一件事情,這十數(shù)萬軍隊已經不是剛剛從吐火羅參加東征時的軍隊了,經過兩三個月的血戰(zhàn),特別是異常血腥的城池攻守戰(zhàn),讓嚈噠軍隊將士異常疲憊,士氣更加低落。特別是嚈噠人耐酷寒,卻不耐炎熱,每當鄂那邽命令部隊進攻時,全軍將士都暗暗罵道:“干他娘的”
嚈噠人的罵人話,原文很難重復,總而之是此時的嚈噠軍士兵都很想問候鄂那邽他的直系女性親人。
但是鄂那邽那近呼變態(tài)的軍紀,讓所有將士不敢違抗他的命令。天快亮了,在石頭城西五里的地方,嚈噠軍中軍大帳前,鄂那邽面無表情的閉上了眼睛,晨風拂過他那身金色的甲胄,夾雜著讓人嘔吐的血腥和尸臭,仿佛讓人置身修羅地獄。
這一次攻擊又失敗了,參與攻城的嚈噠軍隊三千余人在魏軍和嚈噠軍督戰(zhàn)隊的聯(lián)合打擊下,一個士兵也沒有回來。三千余活生生的人命.在短短半個多時辰的時間內,就變得了冰冷的尸體。
“魏軍真的很強,劉科你果然不愧為冉明的徒弟。本可汗還是低估你了!”鄂那邽突然暴吼道:“最終的勝利還是要屬于本可汗。現(xiàn)在你還有多少人可以死?”說著鄂那邽的馬鞭一指石頭城,淡淡的道:“在魏國援軍到來之前,一定要拿下石頭城,去再發(fā)兵三千,日出之前必須登上城墻,否則就給本可汗死在那里!”
在鄂那邽命令下,嚈噠大軍中又分出三千兵馬,由于太過炎熱,這些士兵都不愿意穿著厚重的鎧甲。沒有辦法,魏國的弩箭早已耗盡,而嚈噠人的皮甲根本防不住魏國軍士的橫刀劈砍。既然穿著鎧甲也是死亡,還不如不穿輕便一些。
“嗚嗚!”嚈噠人進攻的牛角號響起,三千余嚈噠人士兵袒露著上身,齊齊大吼喝著,邁著堅毅的步伐,向城墻沖去。
劉科此時的臉色非常平靜,不過右肩膀上的箭傷,顯示著石頭城絕對不輕松。沒有錯,哪怕是再如何節(jié)省使用,如今石頭城內的兵器裝備都非常短缺,不僅是箭矢,就連橫刀也缺少得厲害。橫刀雖然鋒利,但是也會損耗,通常一場兩場大仗下來,橫刀就會損失一到兩成,而像這種不間斷的戰(zhàn)斗,兵刃根本來不及修復,損失更是驚人。
若非魏軍安西軍人人都是精鋼甲胄,他們又是守城作戰(zhàn),戰(zhàn)死士兵的尸體可以收斂,而陣亡將士的甲胄,特別是損壞的甲胄就可以熔煉成兵刃。不過三天之前,這個熔煉兵刃的機會也沒有了。困守三個多月,城中極度缺乏燃料,幸虧這是夏天,否則不知道要凍死多少人。
沒有煤炭,城中的木材和房屋上的木料以及全城房屋內的木質或皮質家具,所有能燒的都快燒光了。沒有燃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是連藥品也耗盡了。無數(shù)受傷的將士,因為沒有藥品而失去救治的機會。
這是戰(zhàn)爭,沒有憐憫,沒有同情,既然是帝國與嚈噠人爭奪康居,就必須有一方承認失敗,徹底退出,否則戰(zhàn)爭就不會停止。劉科走到一名傷兵面前,這名傷兵是因為被嚈噠人的箭雨襲擊,身中數(shù)十只箭矢,雖然看上去非常嚇人,事實上他的傷并不重。按照魏軍的甲胄防御能力,這種皮外傷根本不可能出現(xiàn)意外。
然而,沒有酒精,也沒有創(chuàng)傷藥,再加上天氣炎熱,數(shù)十處被箭矢傷到皮肉僅僅一寸有余的傷口,如今已經形成了致命傷。傷口發(fā)炎了,大面積潰爛讓這兵傷兵已經陷入了昏迷。這名昏迷的傷兵,體溫非常高,如果再沒有藥品,這個傷兵隨時都可能死去。
隨軍道士站起來,沖劉科搖搖頭,表示無能為力了。突然劉科沖這名傷兵跪了下去:“朝廷不會辜負你的,你的父母妻兒,朝廷會贍養(yǎng)他們一輩子,兄弟一路走好!”
說著,劉科用自己御賜的佩刀,輕輕割開了這名傷兵的喉嚨,動作干凈利索,鮮血噴灑了劉科一身,這名士兵終于無痛苦的死去了。特別是那名士兵臨死前說了一句連劉科幾乎都聽不到的話:“謝謝大將軍,下輩子我還跟著你為陛下開疆擴土。”
咬著牙,劉科讓自己的眼淚不流出來,劉科沖身邊的將士道:“如果本將軍沒有了生機,你們也要幫幫本將軍,什么是袍澤?不僅僅是共同戰(zhàn)斗撕殺,當身邊的兄弟生不如死的時候,給他一個痛快,也是慈悲,也是兄弟之情。這個兄弟,本將軍親手送他上路,本將軍如若不死,定讓一百個嚈噠人給他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