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嫁衣神功

郗愔是王羲之的妻弟，成帝時襲爵南昌縣公。雖然他們郗氏和瑯琊王氏是姻親關(guān)系，可是自從其父東晉太尉郗鑒死后，郗氏風(fēng)光已經(jīng)不再了。想當(dāng)初郗鑒為太尉時，都督兗徐揚三州軍事，一時間郗氏意氣風(fēng)發(fā)，一時無兩。

可是現(xiàn)在，從極盛一時的豪門，郗氏輪落為二流士族。和根深蒂固的瑯琊王氏不同，一旦陸氏掌握兵權(quán)，特別是這十余萬新軍，他們自然需要一個地方鎮(zhèn)守。自從王敦之亂后，瑯琊王氏不再掌握軍權(quán)，哪怕王羲之領(lǐng)著右將軍的職務(wù)，實則是一個虛職。除了桓溫之外掌握軍權(quán)的家族，他們郗氏為最，其次則是庾氏。

柿子撿軟的捏，這是國人的秉性，也是人之常情。陸氏如果掌握軍權(quán)，肯定會首先謀求兗徐揚三州的控制權(quán)。在官場上，郗氏如今沒有一個可以拿得出手的人物。一旦這微弱的軍權(quán)再被奪去，郗氏肯定會雪上加霜。

同時，郗愔是一個把財富看得比命更重要。失去手中的財富和利益，簡直比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

郗愔露出滿臉的凄苦之色。和他的苦瓜臉有一拼的還是庾希。自從庾亮、庾冰兄弟二人去世之后，失去庾太后在后宮的照拂，他們庾也走下坡路，聲勢甚至比郗氏更頹廢。必竟庾氏和郗氏不同，郗氏是依靠郗鑒的軍功發(fā)家的，郗鑒依靠平定王敦之亂、祖約蘇峻之亂從兗州刺史、龍鑲將軍升至司空、太尉南昌縣公。

可是庾氏呢？

他們算是外戚.庾亮之妹成了晉明帝的皇后，庾氏開始水漲船高，但是外戚向來都是后在榮在，后亡榮失。況且庾亮也不是一個軍事上有建樹的人。就這樣，郗氏和庾氏都在下坡路，他們更擔(dān)心，陸氏掌軍事，實際上最有可能向他們下手。

陸氏在他們地方上原本就有強大的影響力，如果再讓他們擁有軍權(quán)，不用說損害的不光是郗氏和庾兩大家族的利益，而是整個北方士族集團所有人的利益。

所有人不自覺的看向了蔡謨。

蔡謨笑了笑道：“兔子急了還咬人，豬死前也會掙扎一番。我們是人，不給我們活路，我們就要鬧他一鬧。你們能束手待斃?！?

王述道：“我們自然不愿意。”

郗愔堅定的道：“我們郗氏自然不會束手待斃。”

蔡謨又看了一眼，庾希其實和瑯琊王氏還有點不對付。他還擔(dān)心，有瑯琊王氏參與的事情，庾氏不會趟這個混水呢。庾希道：“蔡老大人難道還不了解希的為人嗎？唇亡齒寒，就為了這個，我們庾氏不做任人宰割。橫豎都是死路一條，大不了，不成功便成仁?！?

“鬧當(dāng)然要鬧的，關(guān)鍵是怎么個鬧法？”王羲之道：“要知道褚太后雖然是女流之輩，可是這手段，呵呵。最重要的是，要法不責(zé)眾”

蔡謨道：“咱們都是大晉忠心耿耿的臣子，太后一意孤行，咱們自然要讓太后明白，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對的可以做，錯的必須改正。老夫還有些門生故吏，待會老夫遣人通知他們一下?！?

郗愔道：“郗氏雖然大不如從前，但是至少還有幾個門下，我們和蔡大夫同進共退?！?

王述和王羲之對視一下。王羲之道：“在下身體偶感風(fēng)寒，從今天起不便見客?！?

王述道：“老夫舊疾復(fù)發(fā)，不得不告假在家休養(yǎng)。”

郗愔若有所思的道：“愔明白了?！?

蔡謨道：“老夫要回去了，回家謝客養(yǎng)病。”

永和十年三月初六，這天不是什么大日子，卻是一月一次的大朝會，所謂的大朝會，就是不管你是什么官，哪怕蔭封也好，世襲也罷，空銜也行，實缺也罷，反正只要是京官從六品以上的，什么文官。武官，三十四曹官，統(tǒng)統(tǒng)參加早朝。

可是這天卻發(fā)現(xiàn)了歷史上從來沒有出現(xiàn)的怪事。

整個建康城的官員，超過三分之二突然間“病”了，也有的說是家中有事，什么老母老父有病，必須在身邊侍孝。光告假的折子足足有三筐，由宦官抬進宮里。就連尚書令、司徒這樣的中樞大官也全部都病了。

大朝會上只有稀稀拉拉的百余號人，這些人無一例外，全部都是江東士族子弟或門下。小皇帝司馬聃雖然才十二歲，他可是不算是新皇帝，而是當(dāng)了足足十年的皇帝了。雖然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到眾大臣沒有向往常一樣參加大朝會。

他的臉有點陰冷起來，哪怕他只是一個娃娃，在褚蒜子手把手的教導(dǎo)之下，早已有了皇帝的威儀。特別是冉明橫插一腳，讓司馬聃斷了丹藥，又練習(xí)太極養(yǎng)生拳所以身體越發(fā)越強健起來。不出意外，讓他十九歲病死，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朝堂上朝臣大氣都不敢出，他們都感覺到了皇帝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陰冷氣息。

司馬聃胸口起伏不定，突然大聲道：“退朝！”

說著，大袖一甩，起步離開龍椅。

褚蒜子看著兒子盛怒時要吃人的樣子，她很滿意。綿羊是無法駕馭群虎的，只有比群虎更厲害的獅子，才能成為百獸之王。作為萬萬人之上的皇帝，更是人中之王，褚蒜子也很無奈，放眼整個司馬氏皇族，能拿得出手的子弟屈指可數(shù)。特別是她唯一的兒子，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非常虛弱。虛弱的兒子，讓她一直都心灰意冷，好在冉明出現(xiàn)抓住了罪魁禍?zhǔn)祝屗膬鹤又厣@得新生。

想到這里，不知不覺，褚蒜子對冉明的恨意減輕了不少。褚蒜子沖身邊的大長秋穆郎道：“通知伊川美奈子，十七號任務(wù)中止，十七號和十九號影子，立即撤退。”

穆郎道：“老奴遵旨?！?

在王述的提醒下，褚蒜子想起了冉明的死穴。冉明和他的老子冉閔一樣，有情有義，是一個光明磊落的大英雄。項羽是英雄，可是他卻不是劉邦這樣梟雄的對手，就算是給項羽一百次機會，他同樣勝不了劉邦。這就是梟雄和英雄的區(qū)別。

這樣的人做朋友是最佳盟友，但是作為一個不擇手段的梟雄，卻有點不夠格了。

冉明無意間，給了褚蒜子最大的希望，讓司馬聃從死亡線上救了回來，司馬聃是褚蒜子的希望，投桃報李，她就不準(zhǔn)備劫持謝道韞了。自從伊川美奈子的幫助下組建影子，褚蒜子就往各大家族塞了不少影子，這些影子都是死間。就連負責(zé)培訓(xùn)的伊川美奈子，都不知道他們的樣貌，也不知道他們的底細。

因為他們都戴著人皮面具參加影子的培訓(xùn)。

如果說褚蒜子想讓晉朝任何一個大臣或士族重要人物三更死，他絕對活不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