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處,一道削瘦頎長的身影靜靜地坐在山泉前的青石上,燈籠在他的腿邊放著,光芒微弱。他手里捧著一把刻刀,一枝梨木,正在雕琢一支木釵。“之瀾兄,你為什么半夜跑來雕木釵?。俊鄙套影簭臉浜筱@出來,搓了搓手,挨著他坐下,“你這是雕給傾顏妹妹的?”
“她明日生辰。雖說如今在山上,買不到好的生辰禮,但刻一支釵還是不對(duì)的?!背V疄憸睾偷卣f道。
“不必這么麻煩,許康寧不是隔段日子就要下山采買嗎,讓他挑點(diǎn)胭脂水粉玉鐲耳墜子來,給這山上的女子一人一個(gè),包管讓所有女子都喜歡你?!鄙套影耗闷鹎嗍峡虖U了的一支木釵,蠻不在乎地說道:“錢能買來的,又何必受累?”
“不一樣。”常之瀾視線盯著木釵,小心地刻出了一朵梅花。
“傾顏是寒冬臘月里那株白梅,多大的風(fēng)雪她也能扛下去?!彼p輕吹掉木屑,把木釵舉到眼前細(xì)看。
“我看明明是朵馬上要綻放的牡丹,你還真別說,她如今那張臉真是絕了,又美又媚……”
商子昂往竹樓的方向看了一眼,眉眼帶笑,興致勃勃,越說越起勁。
“混帳!”常之瀾俊臉一沉,打斷了商子昂:“你做姐夫的人,怎么能如此口出惡?!?
“我這是、這是贊她?!鄙套影罕凰R得語結(jié),干巴巴地解釋:“我沒有出口惡?!?
“麻煩你放尊重一點(diǎn)?!背V疄懚⒅套影海劾锱饾u濃。
商子昂被他盯得心虛,咧咧嘴,擠了個(gè)笑:“之瀾兄重了,我一向很尊重傾顏妹妹,絕對(duì)沒有冒犯的意思。”
常之瀾又剜他一眼,這才低頭繼續(xù)刻釵。許是氣到了,一時(shí)手不穩(wěn),那刻刀直接割破了食指,鮮血大滴大滴地涌了出來。
“小心啊?!鄙套影荷熘p手,皺著眉說道:“你看你,你跟我生氣就生氣,干嗎要割自己一刀?!?
“我能故意割自己?”常之瀾難得煩躁地發(fā)了句脾氣。
“是是是,我說錯(cuò)話了。”商子昂往自己嘴上拍了一巴掌,又小聲哄道:“之瀾兄,我如今也算和你相依為命,你別動(dòng)不動(dòng)就兇我。”
常之瀾:……
“你一個(gè)大男人,你能不能不要成天纏著我?!彼櫫嗣?,不悅地說道。
商子昂鼓著眼睛看了一會(huì),無奈地說道:“那我現(xiàn)在也不能纏別人去……不對(duì),這就不是纏,是依賴信任,你到底懂不懂?”
“不懂。”常之瀾皺眉,拿帕子出來包住手指,繼續(xù)刻木釵。
商子昂撓撓下巴,識(shí)趣地坐遠(yuǎn)了一點(diǎn),找了個(gè)平整的青石,把披風(fēng)往身上一蓋,躺著睡覺。
不多會(huì)兒他就睡著了,呼呼地打起了鼾。
常之瀾拿他這厚臉皮的沒辦法,只能任他在這里打鼾如打雷地吵自己。
“臭小子,小爺是羨慕你懂不懂?近朱者赤,小爺也想開書院懂不懂?!蓖蝗簧套影簤?mèng)囈了幾聲,翻了個(gè)身。
常之瀾就像沒聽到,手里的釵漸漸完美。
他輕撫著木釵,眼神變得分外溫柔。
夜姬突然落到了他的手邊,歪了歪頭,輕輕啄了幾下羽毛,邁著驕傲的步子到了他面前,低下頭在他的衣袖上輕啄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