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1點21分,堂屋里靜悄悄的。
林陌先給師父上了一炷香,然后又點一根很粗的紅燭。
這根蠟燭是他為自己點的,為了迎接本命年的第一天。
蠟燭其實是性價比很高的風(fēng)水物件,逢年過節(jié)點一根,象征著來年的路順當(dāng)光明,紅紅火火。生病或者運氣不好的人在家里點一根,能驅(qū)散黑暗,帶來健康和好運。
林陌將又大又粗的紅燭放在了鐘長壽的遺像下方,念叨了一句:“師父,你閑著也沒事,你幫我護著這紅燭,不要讓它滅了?!?
鐘長壽面帶微笑。
林陌在方桌前坐了下來,取下附身符,拿著那塊象棋形狀的木牌仔細(xì)研究,隨后試著掰開它。
差不多二十分鐘時間,林陌才將木牌的榫卯結(jié)構(gòu)解開,拿到了隱藏在中間的紙團。
其實不是紙團,而是一種白色的織物,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絲織出來的,紡線細(xì)密,韌性極好,看上去就像是紙張。它不大,四四方方一小塊。
林陌小心翼翼地將織物打開,鋪平在桌上。它的面積跟一頁書差不多,上面畫有山川水泊,還有文字,字體是秦代的小篆。
一般人讀不了秦代的小篆,可對林陌來說卻沒有一點壓力。
林陌就著燈光閱讀織物的文字:“山有九峰通來處,青牛映日心不古,面北而躍見老祖,有龍開無龍則卒?!?
落款是“白落”。
旁邊還有一朱砂印,同樣是小篆,寫的是“監(jiān)天大虛郎”。
林陌心頭一團迷霧。
他記得秦朝最著名的大將是白起,史書上就沒有一個叫白落的人,可偏偏這個名字又給他帶來熟悉的感覺,似曾見過。
林陌忽然想起了什么,移步到打包的物件里,打開了一只紙箱子,找出了一本古老的線裝書籍。
書名《玄瞳門史》。
這書是明朝的一位祖師撰寫的,距今已有四百年的歷史,上面記載了三十三位祖師的生平事跡。每位祖師都有一篇,但內(nèi)容也就幾句話,主要是記載成就,有的有生年卒年,有的就連生年卒年都沒有。
翻開封頁,前面十幾頁都不見了,被撕過的痕跡清晰可見。
中間的內(nèi)容也有被撕的痕跡,少了差不多一半。師父曾經(jīng)說過,這本《玄瞳門史》總共記載了七十二位祖師,被人撕了一大半,就只剩下三十三位了。
師父當(dāng)時根據(jù)一些捕風(fēng)捉影的信息給出了兩種說法,第一種是明朝那位祖師把趙飛燕和魚玄機這兩個玩得很嗨的大淫女寫在了上面,有辱師門,被一個正直的清朝祖師撕了。還有一種說法就是一位清朝祖師喝醉了酒,如廁的時候撕掉擦屁股了。
據(jù)說后面也有祖師續(xù)寫《玄瞳門史》,但清朝后期戰(zhàn)亂,那本續(xù)寫的《玄瞳門史》丟失了。
問題都出在清朝,這是玄瞳門的正直正確。
翻到第三頁,一個名字赫然映入林陌的眼簾。
白落,字大虛。先秦光德王下陰陽師,官封監(jiān)天,天生玄瞳者,擅術(shù)法。二十有四開玄瞳,為破玄瞳詛咒游遍荒山大川。生年不詳,卒年不詳,葬地不詳。傳,著有《玄瞳三術(shù)》,乃曠世神作,然終不得見。
林陌看了兩遍才將《玄瞳門史》合上,心中思索。
先秦這個概念有狹義和廣義之分,狹義的是指春秋戰(zhàn)國那段時期,而廣義的就厲害了,因為秦人的部落經(jīng)歷了夏商周時期,跨度一千八百多年。所以,書上記載的先秦光德王是哪個時期的秦王,還真是無處考證。
林陌也懶得去琢磨白落祖師是先秦哪年的人了,他的視線又回到了那張手絹狀的織物上。
“這織物上的落款是白落祖師,印也是監(jiān)天大虛郎,那就說明這織物上畫的山川河流,還有字跡都是白落祖師的親筆。那這榫卯結(jié)構(gòu)的木牌肯定也是出自白落祖師的手,它存在了起碼兩千多年!
白落祖師這般高端的操作,說明這山川圖和雜體詩肯定有它的價值,難道……它是藏寶圖?!”
林陌頓時激動了,可是一個新的問題又?jǐn)[在了他的面前。
這織物上所畫的山川就幾座山,畫得還很潦草,華夏神州大地的山川多到數(shù)都數(shù)不清,要找到地圖所畫的地方,那和大海撈針有什么區(qū)別?
“答案肯定在這首雜體詩里,不然白落祖師寫它的意義是什么?”
林陌靜下心來研究織物上的雜體詩。
“山有九峰,這說的應(yīng)該是一座有九座山峰的大山,這倒可以當(dāng)成是一個標(biāo)志,可通來處又是什么意思?青牛映日心不古,青牛映日,應(yīng)該是水中的倒影,那么青牛就應(yīng)該是湖或者水泊……”
突然,無端一股陰風(fēng)從門口吹進(jìn)來,那根紅燭的火苗搖晃了一下,滅了。
林陌的思緒一下子就被拽了回來,視線也移到了鐘長壽的大頭照上,郁悶地道:“師父,你怎么回事,不是跟你說讓你幫忙看著蠟燭嗎?”
鐘長壽笑而不語。
林陌起身想去再把那根紅燭點燃,可想了一下又一屁股坐了下來。
征兆已現(xiàn),再點燃也沒有什么意義了。
林陌的心情受到了影響,有點沉重。他也不想在堂屋里待了,放好《玄瞳門史》,拿著紙團和木牌的組件回到了房間里,脫鞋上床繼續(xù)琢磨。
“華夏幅員遼闊,什么地方有湖或者水泊叫青?!鹊?!”林陌忽然想起了一個地方,眼睛里頓時有了光。
青牛沱。
司雨晨的爺爺司鼎義就埋在青牛沱的旁邊,正午的太陽剛好會投映在那水潭里,仔細(xì)去想那畫面,不就是青牛映日嗎!
“如果白落祖師所說的青牛就是青牛沱的話,那么有九座山峰能的山應(yīng)該就在那附近,可我去了兩次都沒看見,或許只是一個巧合吧?還是,那座山就藏在附近,只是我沒有看見而已?”林陌陷入了困惑。
幾分鐘后,他跳過這一句,分析最后兩句。
“面北而躍見老祖,這句是說面向北跳下去就能見到老祖,兩千多年了,能見到的肯定是老祖的墳?zāi)埂S旋堥_無龍則卒,開應(yīng)該是打開的意思,或許是打開某個通道。可龍是什么東西,有就能開,沒有就死?”
沉思。
忽然,林陌的腦海之中閃過一線靈光:“白落祖師24歲開玄瞳,我跟他差不多。整個玄瞳門的天生玄瞳者,最終開玄瞳的不過幾個人,為了不讓他留下的東西被平庸的傳人禍禍掉,所以他說的龍應(yīng)該是真龍靈氣,只有身有真龍靈氣開了玄瞳的人才能進(jìn)去!”
激動之余,他給這次解密打了一個總結(jié)。
我tm簡直是天才!
然而,青牛沱就是雜體詩上的“青?!钡膸茁蕵O小,如果是另外一個地方,他找到的幾率也極小。如果是先秦時代的地名,兩千多年滄海桑田,名字都不知道換多少個了,找到的幾率說是零也不為過。
面對現(xiàn)實的時候,往往就是激情和憧憬消失的時候。
倦意襲來,林陌連衣服都沒脫,不知不覺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