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蕭瑯炎準備將他捆了扔進河里的時候,他忽然看見財寶中間,壓著一個畫卷。
被特制樹油涂抹過的畫柄,在月色下泛著麋脂一樣的光澤。
蕭瑯炎感到意外。
這樣專業(yè)保存古畫的辦法,他只在晉朝見過兩次,第一次是在國庫里,第二次,是在沈父的藏品中。
他喜好收集古董,于是知道,世上懂得用特制樹油來保護古畫木掛的人,絕對不多。
但沈定珠,絕對算一個。
蕭瑯炎幾乎毫不猶豫地將畫抽了出來,在發(fā)現(xiàn)是班固的作品以后,他微微睜圓了薄眸。
這幅畫是假的,真品在他那兒。
所以他看得出來,畫上有一條細長的褐色枝丫,是多出來的,但不仔細看,還覺得渾然一體。
這樣栩栩如生的畫技……
他大掌幾乎有些發(fā)顫,薄眸里迸發(fā)出炙熱的火海。
會是她嗎?!會是嗎?!
“這畫是誰給你補的?”他立刻逼問四皇子。
四皇子一愣:“是,是個女人,做畫工的?!?
“她人在哪兒?!笔挰樠字逼鹕恚抗庵械钠珗?zhí)火熱,讓四皇子看了都害怕。
他顫了顫身子,不敢供出表弟的名字,有些心虛。
見他遲疑,蕭瑯炎大掌猛地攥住四皇子的衣領,幾乎將他半提了起來:“你傷害她了?”
蕭瑯炎這才看見四皇子臉上的指痕,他心里跳漏半拍,手背上青筋因用力而鼓起,猶如虬龍的紋路。
他幾乎目露兇光,月光落在他眼底,卻像是掉進了深淵里,神情是那樣凌厲威嚴。
蕭瑯炎直接拔出腰間的佩劍,抵在四皇子的脖頸上。
“是你說,還是我割了你的頭,去城里挨個問?”他的劍鋒緩緩刺入,割出一條流血不止的傷口。
他的神情,讓四皇子知道,他是真的會手起刀落,讓自己人頭落地。
四皇子嚇得尿了褲子,哭喊著道:“我,我真的沒有??!她是我表弟的外室,我怎么敢傷害她,好漢,好漢你要是想找她,她就在白獅城里,叫……”叫什么來著!
四皇子嚇得語無倫次,突然想不起來那女人叫什么了。
一旁的青樓女子嚇得抱成一團,生怕丟了性命:“奴知道!四殿下的表弟,是許家,您去許家找吧!”
蕭瑯炎聞,側(cè)眸見四皇子不住地點頭,他再不猶豫,一劍落下,鮮血濺射,骨碌碌的人頭,順著山坡滑了一段路,隨后停住。
青樓女子的叫聲刺破天際,相繼昏死過去。
山風襲來,蕭瑯炎身上有濃重的血腥味,月光照亮他漆黑的劍眉,卻照不進他一雙深冷的寒眸。
他提著劍站了起來,立刻下令:“回白獅城?!?
陳衡急忙上前:“爺,萬萬不可,沈瀾將軍的大軍不日就要抵達,城中的火藥也已準備好了,您現(xiàn)在回去,只怕會將自己置于危險中。”
而且,萬一那個女人不是皇后娘娘呢?
真的有人能從那么高的懸崖上掉下來,還能活著嗎?
蕭瑯炎卻已經(jīng)顧不得一切,他叫人牽來駿馬,將那幅畫收起來,便利落地翻身而上。
“朕必須要親眼確認?!彼f罷,大掌猛地揚鞭,嗬的一聲,朝著即將戰(zhàn)亂的白獅城疾奔而去。
陳衡等人與易服的玄甲軍,立刻跟上。
滿山月色,唯有噠噠的馬蹄聲,猶如震雷。
蕭瑯炎一馬當先,在月光鋪滿白霜的道路上疾馳,快的只能聽到風聲。
他親眼看著沈定珠跳崖的那日,心就好像也隨之死去。
從那之后,不過一具行尸走肉,毫無感情的軀殼。
這時發(fā)現(xiàn)她可能真的還活著,蕭瑯炎從未感覺自己的心跳的這樣的快!
他仿佛重新生出血肉,這么多日夜來的思念重鑄他骨骼,眼角眉梢都染上狂熱的執(zhí)著。
盼她活著!
求她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