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萬籟俱寂。
王妃寢宮的雕窗,被纖細的木棍支開,徐徐涼風引入室內(nèi),宮燈輕搖。
許清昭盤坐在蒲團之上,雙眸深邃地看著璀璨星空,左手托腮,右手把玩著茶杯,也不知在想著什么。
不遠處,任也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雙眼愣神地看著天花板,一副被掏空的模樣。
足足兩個時辰的“靈魂共振”,別說天赦之人的氣運了,就連身上的汗毛都快被吸光了。不夸張地說,這是生命的奇跡啊!
如天下猛男有一石,任也覺得自己獨占八斗。
不過還好,王妃是個講信譽的女人,她遵守諾,向“陰陽大帝”展示了一種詭異莫測的道術(shù)……
“如果累了,你可以在這里睡一會。有我在,應該沒人能殺你?!崩滹L拂面,許清昭不帶任何情感地說了一句。
沒有情感,其實也是一種情感。
對于許清昭而,她很怕自己沾染上天赦入命之人的因果,但不知為何,從她開始等價換取天赦之人的氣運時,這心里就總覺得自己占了便宜……
松軟的羊毛地毯上,任也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眼巴巴地看著天花板:“唉,我已經(jīng)三年多沒睡好了,也不差這一會了……”
“三年多?”許清昭淡淡地問:“你做了什么虧心事嘛?”
“沒有,或許只是一直都沒太適應。感覺委屈,感覺不甘心,感覺有一點后悔,又有一點點本該如此?呵,可能都有吧?!比我矎氐追趴兆约海骸翱偂偤孟裼幸环N壓抑在心里許久的負面情緒,從未得到過釋放?!?
許清昭不懂他話里的意思,也不太想問,只再次沉默了下來。
“鐺,鐺鐺~!”
靜謐的寢宮外,傳來了數(shù)聲鑼響,打斷了任也非常矛盾的思緒。
子時了。
任也回過神來,猛然從地面上坐起,抓起旁邊的衣衫穿了起來:“愛妃,你早早休息吧,本王這就走?!?
許清昭沒有理他。
過了片刻,任也穿好衣衫,走向殿門。
“……我說過,你自己不找死,我就盡力保你周全?!痹S清昭托腮扭頭:“可你要主動行事,那不論發(fā)生什么狀況,我都會冷眼旁觀。”
許清昭雖然是一副飄然世外的姿態(tài),但王府中的蠅營狗茍之事,卻瞞不過她的眼睛。她知道今晚任也要冒險出手,所以才善意地勸阻。
“愛妃,忘記告訴你了,本王從來都不喜歡被動……?!比我残χ酉乱痪?,瀟灑地推門離去。
“愚蠢之人,無藥可醫(yī)…”
許清昭輕輕搖了搖頭,表情恬淡地看向了窗外。
……
一刻后,懷王寢宮。
任也端坐在椅子上吩咐道:“按照昨日定下的計劃行事,你現(xiàn)在就去麗苑挑選歌姬,將那女賊人混在隊伍中帶過來。如果她反抗,你直接出手便是,但切記要留活口?!?
“屬下領(lǐng)命?!倍痘貞宦暎銕еS行的太監(jiān)匆匆而去。
任也又看向殿內(nèi)的蓮兒,擺手催促道:“你早些去喜樂宮準備,按我吩咐的做。”
殿內(nèi),燭火晃動,蓮兒臉色煞白地看著任也,雙眸中莫名泛出恐懼之色。
任也有些好奇:“你怎么了,為何露出見鬼了的表情?”
“……不……不瞞殿下,奴婢真有一種見鬼了的感覺。”蓮兒硬著頭皮回道:“也不知為何,您從王妃寢宮回來后,便讓我感覺到很陰森,就……就好像……!”
“好像什么,但說無妨?!?
“就好像見到了死人,或是見到了那些游走在山野間驅(qū)鬼招魂的道士,總之陰氣很重?!鄙弮喝鐚嵪喔妫骸澳粫??”
“無妨?!比我矓[手打斷道:“每日從王妃那里回來,我都會很虛……只不過今天格外的虛。明日便好了?!?
“那奴婢現(xiàn)在就去準備?”
“去吧!”任也點頭應允。
……
子時過半,麗苑內(nèi)。
禮房太監(jiān)扯著公鴨嗓子喊道:“殿下有令,被選者,前往喜樂宮伺候!”
銅鑼聲響,院內(nèi)的小太監(jiān)也忙碌了起來。不多時,麗苑中的歌姬,婢女,全部聚集在了外院,分列數(shù)排而站。
“洪侍衛(wèi),請吧!”老太監(jiān)抬起手臂,滿臉不奈地看著二愣。
二愣微微點頭回應,快步走入歌姬隊列后,便開始挑選。
夜幕當空,燈火搖曳。
柳玲兒藏于歌姬的隊列中,雙眸盯著二愣,調(diào)動意念,再次感受了一下自己與對方的微妙聯(lián)系。
他忠實舔狗的狀態(tài)很穩(wěn)定,并無任何異常。
二愣連續(xù)挑選十余人后,便來到了柳玲兒身前,雙目看向?qū)Ψ窖龐频纳矶螘r,充斥著難以掩蓋的熱烈。
“奴婢有月事,恐無法伺候殿下?!绷醿嚎羁钍┒Y,暗自沖二愣使了個眼色。
“要你何用?!”
二愣訓斥了柳玲兒一句,順著對方的眼色看向了另外一名善于吹笙的歌姬,開口問道:“你可有月事?”
那女人俏面羞澀,搖了搖頭。
“那你出列吧?!倍饵c了對方的鐘后,便不再看柳玲兒,只匆匆而過。
……
半個時辰后,二十余名精通吹拉彈唱的歌姬,被帶入了喜樂宮。
任也端坐在大殿之上,滿身透著酒氣,醉醺醺地大吼道:“本王心情煩悶,爾等奏樂起舞,如哄得我開心,則重重有賞!”
喊聲響徹,一群美艷的歌姬開始忙碌了起來,沒多一會,殿上便琴瑟和鳴,響起了古樸悠揚的樂聲……
任也喝著瓊漿玉釀,故作紈绔之態(tài),雙眼色瞇瞇地欣賞著舞姬妖嬈的身段,但腦子里卻想著別的事情。
“二愣……!”
“屬下在?!?
“你聞出來,誰是那女賊了嘛?”任也雙眼打量著殿上的女人們,輕聲問了一句。
二愣半彎著腰,用手掌掩嘴:“左側(cè)吹笙的那女子,便是在春香園與我交手的賊人?!?
“你能確定?”任也回身,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二愣表情。
“屬下確定,就是她?!?
“一會我點此人侍寢,你先去寢宮準備?!比我菜伎计蹋骸扒杏?,不能提前露出馬腳,她武藝高強,輕功又登峰造極,萬不可讓他跑了。”
“放心吧,殿下,我必生擒此人?!倍痘亓艘痪?,便悄悄離開了大殿。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