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國,京都府。
秦家大院。
“陳槐安,詞句拙劣,不成文!丙下!”
大院書齋門前,一副文官打扮的白發(fā)老生,用頗為惱火的語氣,對手中的文章做出了評價,目光掃向眼前的少年,露出恨鐵不成鋼的怒色。
在他對面,少年面無表情,只把頭埋得很低,靜靜聽著。
那白發(fā)老生話一出口,書齋外的一眾小輩,皆是失笑起來,嘲諷之意,絲毫不加掩蓋。
“這家伙果然又作出了丙下級的文章!不愧是‘神童’啊!”
“也不知家主為何還不將他趕出府去!這種人,怎配留在咱們秦家做女婿?”
“可笑當年,人人都說他是當世神童,文曲星下凡!如今看來,不過是個混吃等死的廢物罷了!”
秦家府的主人,乃是當今京都衛(wèi)中郎將,官拜四品,府上家風森嚴,又請了京城有名的老生在府上授課,門生眾多。
譏諷的聲音,自然也眾多。
只是這譏諷聲傳進陳槐安的耳朵里,并沒有讓他感到惱怒,嘴角,反而帶著幾分笑意。
面對如此刺耳的譏諷,卻不怒反笑,這樣的心性,出現(xiàn)在一個正值青春,血氣方剛的少年身上,著實有些不符。
陳槐安抬起臉來,掃了一眼人群,笑意更濃了幾分。
“果然這些人,都那么單純又勢利。當年初入府時,對我那般尊敬,可現(xiàn)在……呵,笑吧,笑吧。很快,你們就笑不出來了!”
暗自揚了揚嘴角,陳槐安站到了人群的最末端,等待著這場考校的結(jié)束。
“下一位,秦府大公子,秦肅!”
聽見老生招呼,人群中的另一位少年趕忙抱拳上前,朝著老生恭敬地一拜,聽候考校。
那少年的衣著要比陳槐安華麗許多,錦緞青衣,手握折紙扇,已經(jīng)頗有幾分仕子才人的味道了。比起一身布衣的陳槐安,不知華麗了多少!
白發(fā)老生捧著秦肅的文章驗看,臉上不由露出贊許之色來。
“大公子秦肅,文章對仗工整,辭藻瑰麗!若能再添幾分深情重意,秋闈大考可無憂!乙上!”
“多謝先生!”
聽聞這個成績,秦肅頓時長出了一口氣,繼而,將輕蔑的目光,投向陳槐安。
“大公子果然有才!竟能得到乙上的成績!恐怕今年秋闈大考,大公子必當揚名!能中亞元也說不定!”
“不愧是大公子??!比那吃干飯的廢物,不知強出多少!”
人群中的議論聲,更讓秦肅多了幾分傲氣!
以他的考校成績,參加今年的秋闈大考,已是板上釘釘?shù)氖隆?
“當年的神童,不過如此!”
他冷笑了一聲。忽而想起當年,陳槐安年僅十二歲,便作出華麗詩文,震驚了整個京都府!
但因一場意外,致使陳家衰敗后,陳槐安便像是變了一個人,才氣全無,只讓人覺得不思進取,碌碌無為!
當年的天才,已然淪為庸人了!
陳槐安靜靜站在人群的最后面,踢著地上的石子打發(fā)時間。
身后,忽然傳來一聲清冷的聲音——
“你果然還是這樣?!?
陳槐安一回頭,便瞧見一名面容清冷美艷的少女,穿著一身綾羅紗裙,緩步朝他走過來。
少女十七八歲的年紀,一張溫潤的鵝蛋臉,柳葉彎眉,明眸皓齒,年紀雖然不大,但已有了火辣十足的身段,玲瓏有致的曲線,叫人光是遠觀,都忍不住要流口水!
只是那雙連絕代畫師,也無法畫出神韻的絕美眸子里,始終籠罩著一抹淡淡的冷意,仿佛,拒人千里之外。
“見過二小姐!”
少女一出現(xiàn),小輩們立刻紛紛轉(zhuǎn)身行禮,也借此,偷瞄兩眼這位二小姐的盛世美顏。
少女只用余光掃了一眼陳槐安,話音清冷:“隨我來。今天是父親的生辰,跟我去宴堂?!?
說完,少女便領(lǐng)著陳槐安轉(zhuǎn)身離去,留下人群,將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投向陳槐安的背影!
少女乃是秦府二小姐,秦秋顏。不僅人漂亮,琴棋書畫,也是樣樣在行,溫柔賢淑,在京都府上,頗具美名!
區(qū)區(qū)陳槐安,也配成為秦秋顏的夫婿!只此一點,就足夠小輩們妒恨至極!
“哼!就這廢物,掛著夫婿之名又如何?還不是連二小姐一根手指頭都未曾碰過!”
“說得是!倘若我哪天考得了功名,定要上秦府提親,叫這廢物,有多遠滾多遠!”
……
通往議事大堂的廊道上,陳槐安默默跟在秦秋顏的身后,一不發(fā)。
“六年了,看來,我確實不該再對你抱有期望了?!?
秦秋顏忽然開口道,“我曾相信,憑你的才華,定能重振陳家。但現(xiàn)在,我對你很失望。”